Happiness does not wa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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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里罗曼】Black tea in the wall(完)

Summary:不久前你还会称我以所罗门,是什么促使你改口了?


*


走走吗?马利斯比利打了内线问他,嗓音仍是温温凉凉没什么活人气,跟以往差不了多少,但这半年他们很少讲话了,一时之间罗玛尼感到久违的不知所措。

迦勒底内灯光造就人工的永昼,人一忙起来不辨时日是常有的事,外头走廊为了省电定时分区域轮流关灯,他走出办公室对着眼前的黑暗一愣,这才透过大片玻璃看见极夜与暴雪。

很美的景色,对吧?等在一旁的马利斯比利浅笑出声,掐断了逸散如烟的思绪。他回神,朝对方点了点头:的确,稀世美景,世间难寻。

他接过马利斯比利递过来的空运大吉岭,小小一杯,要价不斐的瓷器兀自氤氲着茶香与雾气。他们往楼上走去,鞋底踩在地毯上发不出什么声音,马利斯比利走在他的前头,他则在心底默数:十二、十三……

语言再次失去了作用,始终盘桓的焦虑此刻被放大了,他隐约确信马利斯比利跟他察觉到了同一件事,但却拿不准对方究竟盘算什么、想做什么。

你不问吗?踌躇再三,他停下脚步开口道,心里想着的是此时此刻找自己出来,难道还真只为了喝茶散步。

我该问什么?马利斯比利反问他,还是我问对了问题你会告诉我答案吗?

罗玛尼犹豫片刻:不会。

闻言马利斯比利回头,居高临下盯着对方的双眼,三秒之后他并不意外地笑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你回来迦勒底工作第一天我就发现了。停顿片刻,马利斯比利又问他: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个会做无用功的人吗?

罗玛尼再次回答:不是。

这次回答得挺快,像是急忙撇清著什么,马利斯比利叹了口气,语带无奈:瞧,我说你一点都没变,这种仿若事不关己的狡猾亦然。明明是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非得这么拐弯抹脚地质问我,要我自己开口,末了我自愿慷慨解答而你始终无辜至极。

他哑口无言,情绪本身对摒弃了过往的他而言是崭新的事物,初时回想起来甚至还会感到新鲜,现在却只觉得疲惫,人类是生来这样被消耗的,没有情绪便不会被风化,此刻疯子与神明并无差别。

不如我们别在楼梯间叙旧了?马利斯比利又提议,疑问句语尾微微上扬但人却直接转了身继续往上走,罗玛尼知道对方是笃定了自己会跟上,一如既往。目的地或许是辽望台,里头空无一人。李奥纳多今天没上班,前天马利斯比利批给她一个星期的假期,她开始没日没夜泡在了自己的研究室。

闷头走着,他数到了六十。从办公室往上两层楼的高度,搭电梯用不了十秒。马利斯比利又停下了脚步。他有些疑惑,但这次没再出声问。他再度听到马利斯比利笑了一声,道:我刚说错了,你还是变了,起码你现在无法洞察我的想法了。

这其实是好事,你说是吗,阿基曼。对方感叹,他跟随对方走进自动门,不多置一词。

很久以后他才大略弄懂马利斯比利当时的语气。或许是自嘲,他曾经对此陌生,但在整个迦勒底剧烈的震动中,在他延续了整整十一年的懊悔中,在源自他灵魂深处的焦灼中,他突然领悟了这个词汇的真正意涵。


*


瞭望台视野所及也是一片白茫,迦勒底沉默宛若堡垒,座落于险峻风暴的最中央。这里也是整个建筑暖气最少的地方,空调因无人驻守暂且调小了功率,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跟出来时没穿多一点。

马利斯比利与他靠在窗台边,气温相当低,隐约可见呼息凝结而成的白雾,他则借着雪地散射出的微弱光线打量着对方。对方鼻梁高挺,面色冰冷而苍白,此刻看着外头,罗玛尼猜想或许也是借玻璃上的倒影看向自己,马利斯比利沉默着,一如迦勒底亚本身。

多年前他们也曾经这样看着远处,不同的是漫天大火映在人身上的光是暗红色的,他们的白衣白发因此被泼上了亡者的血。但他其实已经想不太清楚当时马利斯比利说了什么,脑海里只留着一个模糊的轮廓,可能是对未来的构想,可能是过往的夙愿。你想要什么?马利斯比利当时这样问他,问句本身与对方的表情他倒是记得清晰。他是什么时候做出这些分类的,人类的大脑可以对一件事情铭记也可以遗忘,他又是凭借着什么标准来分类,对此他没办法细想。

你找到答案了吗?此刻马利斯比利又问他,他心忖是冬木圣杯战争的延续,你想要什么,对方把多年前没得到回答的问题重新付诸于文字,像多年前一样回头看他。

……我现在以人类之姿站在你眼前了,他缓慢而谨慎地开口,马利斯比利却摇头道,人类的欲望沟壑永无止境,没有人不贪婪,名、利、自我满足、他人感恩,每一个欲望组成思考,每一种贪念推动进化。迦勒底如是,你亦如是。

他想要什么?阻止人理的终焉?每天的咖啡与蛋糕?那女孩的笑容?还是——

其实你也不必告诉我答案。话语打断思考,马利斯比利转过身,彻底背对了落地窗,他轻靠在玻璃上,轻轻晃了一下手中瓷杯,继续说道:迦勒底可以说是我一手创立的欲望渊薮,我只是想确保你还记得这点。

他说完像是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半晌脸上又扬起了罗玛尼习以为常的微笑。我想问的就只有这个,他说,罗玛尼知道对方指的是方才楼梯上他们的对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马利斯比利继续带着笑意问他,是他惯以面对学生的姿态,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笑道:在关于自己的事情上,阿基曼你确实如同学生一般懵懂,这样问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他轻声回答。至于前一句问题他想了想,最终只得不确定地道:奥尔加玛莉,她最近好吗?

奥尔加玛莉……讲到远在重洋之外的孩子,马利斯比利沉默了许久才叹息道:那孩子一直以来挺是辛苦,可以的话,还是麻烦你多关照她。

冰原上的风雪骤然加剧,他不再言语。责任,神加诸的、英灵座赋予的、圣杯履行义务而他作为交换主动承担的责任,微妙地以偏差之姿构成了他与马利斯比利的隔阂。当他察觉到的时候他跟马利斯比利已然成为两条平行线,方向相同,永不相交。

你靠过来点,此时马利斯比利要求他,他愣了一下,依言朝马利斯比利走近了两步。

怎么了吗?他问。

我最后再教你一件东西。

马利斯比利突然一把拉过了罗玛尼的领子,对方踉跄几步,空茶杯没拿稳落在地毯上,翻了几圈。

他听见了裂痕,不确定是来自被地毯吸收了冲击而没四分五裂的茶杯还是来自于只存在于神经元的臆想。但马利斯比利看也没往茶杯看一眼,只是在两个人靠得足够近了之后才平静开口:懊悔、怨怼,你看得足够多,却从未想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该如何自处,三千年的智慧不能教给你这点。

罗玛尼冷静問他:你觉得你可以吗?

现在不行。马利斯比利终于不笑了,此刻他面无表情。我说谎了,他道,语气跟眼神一般冷淡。

说完之后他只是轻轻将亲吻以及拥抱付诸实行。动作并不麻木,却提醒了罗玛尼一些事情,他想起他刚在迦勒底入职时他们的对话。

你回来,便不能再离开。彼时的马利斯比利微笑,十指交叠。这是誓言,你本有一次远走的机会,此刻你真要放弃得之不易的自由?

他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不久前你还会称我以所罗门,是什么促使你改口了?

是你的牺牲,阿基曼。你忘却了人性并非总是这么高尚,我想提醒你这点。


*


他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同样不记得马利斯比利什么时候离开。

但在擦拭干净马利斯比利那把沾染了血液的手枪之后他却想起了辽望台还有两个没被处理的茶杯。他从楼梯慢慢往上走,回到昨天那塊落地窗前,一个滚落在地上完好无损,另一个則徒留碎塊散落在一旁窗台上,红茶来不及被暖气蒸干,玻璃上地毯上染了深色的茶渍。

他突然感到口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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